新疆,哈密。
向西,再向西。
火车一路疾驰,穿越喧嚣,掠过繁华,向荒芜和苍凉的最深处挺进。
我的脑海,浮现出“大漠孤烟直,长河落日圆”的壮阔之美。
我的内心,激荡着“欲将轻骑逐,大雪满弓刀”的豪迈之情。
我的记忆深处,甚至闪现过唐僧师徒“三过火焰山”的浪漫神话传说……
万般思绪,纷纷扰扰,一时难以自拔。
直到,双脚站在粗砂、砾石覆盖的硬土层上,一切被现实击得粉碎。
除了戈壁,还是戈壁。
除了荒凉,还是荒凉。
“枯滕老树昏鸦,小桥流水人家,古道西风瘦马。夕阳西下,断肠人在天涯。”
元代散曲家马致远的《天净沙·秋思》,都难以形容这里的萧瑟凄凉。
枯藤难觅,老树孑立,不见昏鸦身影。
古道犹在,西风更烈,不闻瘦马嘶鸣。
无人区,顾名思义,渺无人烟,就连乌鸦都没有一只、瘦马都没有一匹,更不要说小桥、流水、人家了。
在这片茫茫戈壁,与恶劣得不能再恶劣的自然环境相伴的,只有我们这群战天斗地的“火电人”。
当然,还有那“生而一千年不死,死而一千年不倒,倒而一千年不朽”的胡杨。
他们来得比我们还早,呆得比我们还久。
胡杨,世界上最古老的一种树种,在一亿三千多万年前就开始在地球上生存,以强大生命力闻名,素有“大漠英雄树”的美称。他们以自己强大的根系吸收着土壤中的水分,然后流出红色的液体滋养大地,给大漠带来生机和活力。在飓风狂沙肆虐的日子,他们挺直他的傲岸身躯,钢骨铁枝,抵挡着风沙的袭击、盐碱的侵蚀,以及严寒酷暑的打击。任岁月和风沙剥光了皮,掏空了心,依然倔强地,精神抖擞地,挺立着!
胡杨被维吾尔人称之为“托克拉克”,意为“最美丽的树”。在古时,对于在沙漠行走的商旅而言,胡杨林是他们的希望,意味着短暂的歇息与水源。他们自始至终见证了中国西北干旱区走向荒漠化的过程,也是荒漠区特有的珍贵资源,它的首要作用在于防风固沙,创造适宜的绿洲气候和形成肥沃的土壤,千百年来,胡杨毅然守护在边关大漠,守望着风沙,被人们誉为“沙漠守护神”。
从荒漠戈壁一路走来,看着一株株与命运抗争的胡杨,令人由衷地感叹生命的顽强。从合抱粗的老树,到不及盈握的细枝,横逸竖斜,杂芜而立。然而,无论柔弱,无论苍老,总有一抹生命的绿色点染着枝梢。
这与我们“火电人”何其相似,炎炎夏日,烈日当空,热浪翻滚,当大多数人在空调房中享受着凉爽时,我们却在人迹罕至的无人区与天斗、与地斗,为了更多人能够享受电力带来的现代化生产和舒适生活挥汗如雨,辛勤工作。
也许,若干年后,这片无人区会变成绿洲和闹市,人们会回忆起我们:有一群默默无闻的“火电人”,给这里带来了电。
就像胡杨给戈壁带来绿色和生命,我们给戈壁带来了光明和希望。

戈壁胡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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