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小,我对大海充满神往。禁渔期刚过,应同学的邀请,我欣然前往舟山虾峙岛抲蟹。
虾峙岛,很多人未必知道,它位于六横岛与桃花岛之间,是一个尚未开发的小岛。从空中俯瞰,因貌似虾形而得名。
一路辗转,终于来到船上,大家兴奋难抑。夜色掩衬下的大海,波澜不惊,透着一股神秘的气息,岸边的礁石上矗立的航标灯,忽明忽灭,不仅将静谧的夜幕撕破,还为海水涂上了一层迷离的光影。此时,迎着吹来咸腥味的海风,似乎隐约告诉着自己,张牙舞爪的虾蟹就不远了。
大约过了半个小时,小船突然慢了下来。只听船老大说,这里就有自己投放的蟹笼。不过,望着周边黑茫茫的大海,心里纳闷着,哪里有什么蟹笼的影子。这时候,他又提高声音道,只要见到海上的浮标,那就找到了蟹笼。听他这么一说,顿时,大家情绪又高涨起来,一双双眼睛扫向海面,就像寻找那久已期待的猎物。不多时,有人一边用手指着前方,一边大声喊道:“浮标,在那里。”果然,不远处的海面浮着一样东西,隐约可见。于是,船老大调整船头,逆流而上。据说,这样可稳住船体,便于在海潮中抲蟹。
现在的抲蟹,是由机器与人工配合完成的。船头上,有一台古怪的设备,一问才知道,这是专门为抲蟹而特制的,上面设有像汽年一样的档位,便于收绳时操作,而旁边配置的一台柴油机,是传递动力作用的,一旦开动,只要将拉上来的绳索,卡到轮缘的Ⅴ形凹槽里,便会自动收起海里的绳索,这同过去相比,既省力又快速。
那石蟹又是怎样爬进笼子呢?这得还从蟹笼说起。蟹笼呈扁平的圆柱体,直径0.8米左右,高0.3米左右,四周用尼龙网围住的。在抛入海里之前,将青占鱼放入到蟹笼中,以它做诱饵,而贪吃的石蟹闻到气味后,就会顺着气源的方向,从外面钻入蟹笼的倒门中。这种倒门外大里小,呈喇叭口形状,一旦进入,就无法逃生。不说不知道,原来抲蟹还有这么多门道。
虾峙岛附近的海域,大约深有80米左右,海底岩石嶙峋,这是石蟹栖息的好地方。此时,船老大自信满满地说,不愧为是一位抲蟹的高手,仿佛心里藏有一张活地图。
抲蟹开始了,船上的灯光突然亮了起来,刚才还看似墨绿色的海水,转眼间,变得黄澄澄的一片。刺眼的灯光下,船老大黝黑的皮肤被照得锃亮,额头上,尽是被岁月镌刻的皱纹,但他一点不像你想象中的老者,动作利索,不慌不忙,一边收着从轮子出来的绳子,一边不断切换着档位。随着绳子一点点的收起,不时飞溅起混浊的海水,可他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眼睛紧紧地盯着前方,就像流水线上认真作业的工人。这时候,每一个人张大眼睛,屏住呼吸,而我站在船头上,一动不动。
随着绳子发出的“吱嘎、吱嘎 ”声越来越响,第一只蟹笼终于出现了。说时迟,那时快,他单手边拉住绳子,另一手突然伸出来,单臂擒住蟹笼,速度就像火中取栗一样,没等我们看清楚,蟹笼已经翻过身来,这时候,只见他轻轻拔动下口子,再用手上下抖动几下,动作一气呵成,似同表演神奇的魔术。哇塞,刚才还四脚横爬的石蟹,早已乖乖地滚落到筐篓内,花斑各异,个头不一,大的有拳头一般。这些家伙吐着满口的涶味,瞪着一双泛着金光的眼珠,似乎还怒怼着我们,不愿这样被束手就擒。当然,不乏还有误入其中,外貌异丑的网潮,及难得一见的虎头鱼。
自此以后,一只只蟹笼,犹如流水线上的产品,次第而来,相隔8分钟不到,而蟹笼内的石蟹,少则几只,多则十来只,从未落空。数不清抲了多少只蟹,但当收起最后一只蟹笼,篓筐里早已盛得满满了。据我估计,足足有一百斤之多。
与其美其名为抲蟹来的,不如干脆说“组团观摩。”可这毕竟是自己第一次抲蟹,看着满筐横爬的石蟹,我忍不住伸出手来,想和它来次亲密的接触。可让我没有想的是,刚抲上来的石蟹,野性十足,还未触及蟹壳,不料被那粗壮的蟹脚牢牢钳住,一时痛得我“嗷嗷”直叫,幸亏同行的人及时解困,但还是被咬得鲜血直流。不过我在想,这是轻敌招致的“惩罚”吧。
夜,越来越深,风浪陡然变得大了起来,小船在白浪拥簇下,就像喝多了的醉人,在不停的晃悠着。从不出海晕船的我,竟然恶心不断,不过万幸的是,最终还是挺了过来。
蟹的鲜美自不必说了,更何况菊黄蟹肥的季节。那一夜,我们围坐在一起,除了有说有笑,还美美地品尝了一顿海鲜大餐。当然,唱戏的主角,自然是抲上来的石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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