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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要翻了,你快走!

“在抗洪英雄袁铁桥离去的日子里,我们无法用言语来表达深深的痛惜之情,他的事业、他的人生、他的品格、他的精神都化为大江忠魂,永远与我们同行。”

“袁铁桥离我们远去了,再也不会回来了,他年轻的生命向我们呼喊:这次远行,是为了更神圣的责任。”

——袁铁桥事迹报告摘录



23年过去了,我仍然记得那天的场景,很怀念他。

1998年,长江流域发生了百年不遇的特大洪水。8月25日,长江上游出现第七次洪峰,流量达5.63万立方米/秒,荆江段水位持续上涨,按照湖北省和宜昌市防汛指挥部的布置,葛洲坝机电公司奉命运输砂石加固江堤。

26日下午,我接到公司安排,带领另外六名同事、四辆东风大卡车,加入集团公司的车队一起奔赴荆江大堤参与紧急抢险。我们详细了解情况后,袁铁桥立即将他心爱的鄂EA1861东风大卡车开至车库进行保养并更换全新车胎。

18时,我们将车开至三峡专用公路集合地,我和沈宏开一号车,黄伟开二号车,陈昌普和宿来登开三号车(三号车已提前完成装料,在集合点等待),因为袁铁桥经验丰富,所以安排他和成卫东开四号车押尾。

19时,在警车的护送下,我们三台车和集团公司的车队一同出发,去往黄柏河的料场装载砂石料。黄豆大的雨点连成了线倾泄而下,能见度非常低,卡车的轰鸣声、车外的雷雨声和警笛声交汇在一起。

行驶到黄柏河石碑滩时,我们发现坝桥面已有水流漫过。一个半小时后,当满载石料的车队返回时,水流量急速增加,我们一行三台车紧随车队,依次通过漫水桥。当我和沈宏行至中间时,发现桥面已无法看见,前车的车轮全部淹没在水中,只能根据淹在水中桥栏溅起的水花判断方向,在巨大水浮力的作用下,方向盘非常轻。当我们一号车驶过桥面后,我和沈宏在岸边紧张地关注着对面的二号车和四号车。我们看见紧随的二号车突然缓缓向后退去,四号车超过二号车向前开来。

四号车行至桥中段,突然涌过一股急流,瞬间把车冲翻,掀入河中。我们焦急地站在岸边,在两岸车辆灯光的照射下,看到成卫东从车窗爬了出来,他顶着洪流向露出水面车身的一角攀爬,所幸没有被洪水冲走。约四十分钟后,挖掘机赶来救援,成卫东被安全救上岸,但袁铁桥失踪了。


满载赈灾物资的车辆开赴灾区

 

被救出的成卫东讲述了二号车和四号车在漫水桥中错车交换位置的详情。二号车驾驶员黄伟上桥后,因水势过大,产生了恐惧心理。押尾的袁铁桥联系黄伟,告诉他不要紧张,并驶向他前面,让他跟随自己挂上一档,慢慢通过。在袁铁桥驾驶的四号车即将翻入水中时,他对身边的同伴高喊“车要翻了,你快走!”让成卫东跳车,自己却被洪水冲走,献出了宝贵的生命。

袁铁桥同志被湖北省政府授予“革命烈士”称号,被国家电力公司授予“抗洪抢险先进个人”称号,被湖北省见义勇为基金会授予“见义勇为先进个人” 称号,被葛洲坝集团追认为“模范共产党员”“最佳文明职工”。

我作为经历者,每每回想此事,心中总是五味杂陈。灾情宣泄着无情与冷漠,但心系灾区、争分夺秒救援的干部群众,书写着人间大爱。

二十多年斗转星移,随着以三峡大坝为标志的一系列水利枢纽的建成,长江的防洪抗洪能力大幅提升。在艰苦卓绝的年代,那些为了国家富强、民族振兴、人民幸福而逝去的宝贵生命,历史不会忘记他们,祖国不会忘记他们,我们更不会忘记他们。

谨以此追忆英雄,告慰英灵。